2019年5月29日 星期三

時光逆旅(一)


一、這是個時空旅行梗,時間點接到復聯4之後,Steve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回到1970年,補足我對於隊長回到過去那些年的幻想。
二、Steve返回的是屬於『過去』的時間線,是遵照官方的多重宇宙設定,這裡多加一個「被改變過」後的平行世界。
三、這篇雖然是盾鐵,但不是典型的叔姪戀愛文。
四、最重要的是:我不擁有他們,我有的只有少女心爆棚的妄想、腦洞、OOC以及遍地的BUG,美好的他們屬於漫威,更屬於彼此。


01

Steve站到穿越量子隧道台上,腦海劃過取多記憶,70年前以及70年後,理智與情感在畫面之間不停產生爭執,畢竟他手中皮箱裝載的是無限可能,但那些雜念在Bruce提醒下被消滅殆盡,然後縮小進了隧道。
第一站他選擇來到魔法師的住所,The Ancient One對他的到來顯得有些驚訝,她瞪大了淺綠色的雙眼,綠色的大傢伙剛拿走寶石,下一秒這個男人就出現了,但隨即想起Bruce的解釋後又平靜下來。
「比我想像的快多了。」
「這顯然是因為GPS定位的很好。」Steve笑道,一面脫下面罩一面蹲下解開皮箱,輕輕地拿起代表時間的綠色寶石交還給The Ancient One,後者將掌心向上讓時間寶石飄進自己掌心,打開阿迦莫多之眼使其歸位,確保現階段的時間線不會被改變。
完成歸還時間寶石任務後,Steve闔上皮箱直起身,提好箱子與鎚子要往下一站出發時,對方的話與止住了他按下GPS紐。
「你很悲傷。」
Steve抬起眼,無從否認她的話語。
「也許,但我仍有需要完成的責任。」Steve緊握著手把。
The Ancient One靜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的話語泛起方才沒有的空靈,淺綠瞳色逐漸變白:「時間累積之物不會消失,而你等待之人就在靈魂的盡頭。」
聽到這般暗示Steve身體輕顫,有什麼東西壓在胸口,但無論如何不該是現在,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謝謝妳。」
按下腕處的GPS鈕,Steve轉瞬消失在The Ancient One眼前,揚起的風流過她的肩膀,飄起袖口與衣襬,她口中的未盡之語也隨風而逝。

「他在時間盡頭等你。」

02

第二站來到了莫拉格,看到趴在地上的QuillSteve嘆了口氣,不清楚RhodeyNebula是如何取得這顆寶石,可能與對方打上一架也可能沒有,但東西該歸回原位了,將代表力量的紫色寶石扣進宇宙靈球(看上去就變回一顆普通的小鐵球)放到Quill手邊後離開,按下按鈕時他聽見了Quill清醒後引發的痛呼,Steve笑了笑去到下一站。
第三站是復仇者大廈,2012真是精采的一年,他從冰裡醒來時錯過了70年,但也認識了許多人,NatashaClintThorBruce,還有Tony

那個人給他們創造了一個家。

而自己卻丟失了他,Steve咬緊牙根壓下在心口被撕裂的痛處,將代表心靈的黃色寶石,放到還趴在地上Steve Rogers手中,沒能把寶石變回權杖姿態雖然不算真正的物歸原處,但他們已經盡力了。
希望『現在』的Steve Rogers能處理好這個。

03

第四次穿越量子隧道來到了阿斯嘉,還沒站穩耳邊就傳來了驚叫聲,定眼向前望去,Jane滿臉驚慌注視突然出現在房裡的人,Steve打開面罩友好露出友好的笑容,試圖降低對方的敵意,看到男人笑容的Jane卻皺起眉頭。
「你……看上去很眼熟?」
「我來歸還我們借走的東西。」Steve解釋。
「你們能操控乙太?」Jane不可置信地反問,方才浣熊才從她身上取走呢。
「不,我們不能。」否則他們不會失去那個人,「但我們可以物歸原處。」
「嚴格說起來,這不是我的東西。」Jane解釋道。
「但在這個時間點,它在此處。」
Steve從皮箱取出代表現時的紅色寶石,遞給了Jane,後者猶豫了一會兒舉起手要接過寶石,指尖在碰觸寶石表面時意外發生了,它從一顆紅色的石狀物變成了液態狀,似乎判定回歸到宿主的紅色液體從Jane的手掌滑過並開始附著,Jane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女士!?」
試圖抓回現實寶石卻撈了個空,眨眼之間寶石已附著完畢,接受過多力量的Jane軟倒,在接觸到地板前Steve摟住她,愧疚地抱起女子柔軟身軀將她放到床上。門再次被打了開來,一群士兵湧進並包圍Steve,看到外來者皆舉起了武器企圖逮捕他,Steve不想與他們有過多糾纏,快步走到箱子旁闔上它後便按下按鈕,而雷神之鎚則被刻意留在原地。
Steve消失後,Frigga從士兵們後方走進房間,阿斯嘉暖黃色的陽光自窗框灑落,照得Mjölnir閃閃發光,Frigga勾起輕輕勾勒一抹微笑,她知道的,自己的兒子終究會成功的。

那是她最驕傲的兒子啊。

04

來到第五站的Steve發現自己站在充滿各種實驗器材及紙張紀錄的長廊上,沒有未來那些彷彿手一張就展現千變萬化的高科技,所有物品都染上一抹灰黃色令人懷念,沒有人這點讓Steve鬆了口氣,畢竟他沒辦法解釋,還被冰在北極的美國隊長──還穿著一身超前衛的緊身衣──站在這裡,他放輕腳步四處尋找Tony最初取得魔方之處,直到發現一台儀器時發現它的開口是被利刃之物整齊切割,裡頭已空無一物,Steve確信這是Tony的傑作,取出代表空間的藍色寶石物歸原處。
一個用類比宇宙魔方大小的方型區域裡放上一顆小小的石頭有點滑稽。
無論如何目的算是達成了,Steve聳聳肩,掩耳盜鈴地闔起不可能在被扣緊的儀器,正打算按下手腕處的按鈕時,他停住了,指尖不自知地微微顫抖著。
這是1970年。Steve想著。
PeggyHoward還有許多自己錯過許多的那些人還在這裡。

而這一年也是那個人誕生的年份,他在這裡。

瞬間的猶豫在不屬於他的腳步聲接近時被打碎,Steve穿盡量子隧道來到對後一站──佛米爾星,這顆被紫光壟罩的寂靜之地,除了眼前聳高入頂的山峰,印入眼中僅存被強風吹起的無盡塵沙,隨著Clint所闡述的過程爬上高山,頂著風雪即將登頂時,一陣低啞又充滿嘲諷的低笑竄入耳中。
Steve聞聲抬頭,看見一名黑袍飄然落到他眼前,疑問的話語在對方地都冒被風揚起而露出那在熟悉不過的面孔時,瞳孔迅速收縮,反射性後跳一步,¬遠離這個許久未見的宿敵。
「好久不見了。」紅骷髏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使我被放逐的原凶。」
「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此處,但如果有什麼理由導致你變得如此,原因絕對是出自於你自己。」Steve不為所動,冷靜反擊。
紅骷髏爆出歇斯底里的笑聲,漆黑的瞳眸毫無理智,反問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想要挽救誰?如果你是想取得靈魂寶石那你可晚了,因為……」
「你真可悲。」Steve冷冷打斷他的咒念,「我是來物歸原處的。」

這個人總是用最陰暗、卑劣的角度揣摩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你知道辦法就告訴我。」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抬腳一步步往上爬。
側身掠過對方那身在張牙舞爪的黑斗篷,雖然原因尚不明確,但在這一來一往的談話中,Steve有幾成得把握對方是不會出手的,否則按照以往紅骷髏早已衝上來奪取,而不是說些無的放矢之語。當然,他沒放下防備,如果紅骷髏敢有一點動作,他不介意用拳頭招呼對方的臉。
將人撇到身後時,耳後傳入來自靈魂深處的提問:「你難道不想復活他?Howard之子。」

Steve停下步伐。

紅骷髏表情變得更加扭曲,找到身前男人的真正弱點並狠狠踩上一腳,報復般的快意讓紅骷髏大笑出聲,啐了一口:「想要復活他,你就不該把寶石還回去,明明一個響指就可以得到一切,卻想裝出高潔無私的模樣,偽善者!」

下一秒,一個迎面而來的拳頭砸上紅色頰骨。

紅骷髏隨著對方的力道被砸往地板並痛呼出聲,說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的紅骷髏簡直沒有多少重量,Steve揍他時甚至找不到施力點,但對方還有痛覺這點讓Steve覺得他們還可以有溝通的空間。
「我再說一次,如果知道將寶石還回佛米爾星的方法就告訴我,否則給我閉上你的髒嘴。」Steve甩甩手。
對現在的Steve Rogers來說,他有許多時間可以跟紅骷髏耗,但他不願聽到對方口中說出關於Tony的事情,一點也不。
想要讓這世界回歸原狀是Tony的願望,這也是他的願望。

即便思念泛濫成災,Steve也會完成這一切。

此時,異變再度發生。
被揍倒在地的紅骷髏開始劇烈顫抖,猙獰的臉龐被兜帽的陰影遮住,牙齒上下打顫得咯咯作響,彷彿在與某種無以名狀之物做抗爭,最後,他失敗了,緩緩爬……不、是被強風連拉帶扯的飄起身,頭顱依舊低垂著,無視Steve朝『獻祭』靈魂的平台方向移動,Steve跟了上去直到跟著踏到平台上,紅骷髏開口了,語氣與之前的尖銳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淡漠與深幽。
「要歸還寶石,你只要舉起寶石,然後告訴『我們』。」他支起紅色的指骨,指向平台邊緣處。
對方的行為無法用常理推斷,一切都顯得十分怪異,Steve很難不懷疑這是否又是一次的騙局,眼下這似乎是唯一的提示,從皮箱中取出最後一顆代表靈魂的橙色寶石,站到平台邊緣沒有往下探,繃緊神經預防身後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
他抬起手,掌心的寶石光芒大作,使Steve不得不瞇起眼,那橙色光輝幾乎照亮整個佛米爾星,空中出現一層又一層的氣流以及附著其上的淡紫色光芒,無形的寒風自谷底形成一道道氣旋拍打著Steve的衣襬,吹亂他的金髮。
就像是整個佛米爾星都在回答他。

隨後Steve陷入一片黑暗。

05

Steve再次睜眼時,看見的是一片絢爛的星河在遠處飄動,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一片淺灘水域,靜止的水面映照相同的星河,讓人有仰躺在整片星空裡的錯覺。身下的水逐漸浸濕身上的衣物,坐起身望向四周卻發現自己不在尖塔附近,也許他還在佛米爾星某處也許不是,四周被白色的薄霧壟罩,舉起雙掌發現靈魂寶石已經不在手中。
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長嘆,站起身反手望著腕處的GPS發現數字正在亂跳無法重新校準,皺了皺眉打算輸入密碼重啟時,霧中再熟悉不過聲音傳入耳裡。
「我能幫助你嗎?你看起來……嗯……需要一點幫助。」聲音帶著一貫的從容,偏低的嗓音帶著幾分魅惑及笑意。
Steve抬頭,映照對方身影的瞳眸寫滿錯愕,來人有著一頭除去本人外無人能駕馭的朱紅色長髮,豔麗與精緻並存的容貌展露自信,一身黑衣的她穿著具有代表性高根靴,踏在水上踩出陣陣漣漪。
Natasha……」Steve低喃。

從來未曾想過還能在與她見上一面。

是因為寶石的力量還是單純的夢境?
哪種都沒關係,心中酸澀如沸水滾煮,他們有好些話還沒告訴她,甚至沒來得及與她好好告別。
Natasha走到男人面前站定,勾起唇角:「嘿!男孩,別露出這種眼神,這會讓我覺得,結果並不會是我想聽到的那一種。」
「不,我們贏了。」
即便這場勝利的背後的代價過於巨大,他們的確贏了。
「聽起來很不錯,只可惜我沒辦法親自在Thanos的下巴送上一拳。」Natasha轉轉手腕,誰也看不出來其中蘊含多大的力量。
「我們曾經想要救妳,但……」Steve一時間不知如何答上。
「幸好你們沒有這麼做,不然我當時所下的決心會變得很廉價。」
Natasha確信自己如果真被該死的寶石復活,一定會送他們一人一隻腳,對Clint則額外附贈一個大腿絞殺。
「你們犧牲不單只是這些。」她微微側頭,髮尾隨之晃動。
一句不知因何而起的肯定句,使Steve眼神頓時失焦,是了,勝利的代價不只是Natasha的死,還有那個光是提起名字都叫他心痛得無法呼吸的男人。
Tony他……」
「我知道。」Natasha仰視Steve的雙眼,裡頭是洞悉一切得了然,「這也許就是跟我那顆小小橙色寶石交換的補償。」
Steve還未發出下一個音節就被哽咽聲取代,痛苦地用手背蓋住眼,死死緊咬牙根企圖嚥下鼻酸,直到一雙纖細的手臂自他的腰側環上,繞到背後一手輕輕揉了揉男子的後腦,使Steve被吹亂的髮絲變得更糟,一手在脊骨處輕拍。
「我懂,Stark就是個率性而為的混蛋,但誰能不喜歡他呢。」Natasha嘆息。
Steve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熱淚從指縫間流淌而下,為了那些因為衝動造成的傷害以及尚未彌補就面對這不可挽回的失去。

為了Tony以及那些與他所有的回憶。

06

「我該回去了。」
平復情緒的Steve擦掉眼角的淚水,面對Natasha的似笑非笑,摸摸鼻尖勾起的笑容帶著靦腆,再度調整起時間定位GPS,好消息是比起剛醒來時,數字亂跳的速度變慢了,過一會兒也許就能抓準時間點回去。
「去哪裡?」
「世界才剛恢復需要有人幫忙。」Steve挑眉,不太理解對方的提問。
「我以為你想去的是其他時間點,比方1945什麼的。」
聽著Natasha的話語,Steve選擇重新擺弄起GPS以沉默作為答覆。
「你不會忘記妳還欠著一個約會。」紅髮女子緩緩瞇起眼。
「我應該要回去。」
「你現在不需要的就是『應該』。」Natasha扣住Steve游移的指尖,「嘿!看著我。」
Steve抬頭對上Natasha,後者輕聲說道:「重點是,你想要做什麼?」
她不敢說自己完全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但自認識這名不在自己的時代清醒過來的男人,就沒有看過他停下腳步,那些可說與不可說出的付出她從未忽略──也因為有他們自己才能變的更好,而今她更希望Steve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相信我,就算你直接回去1945,這個世界也會好好的。」
「是我想要回去,這是屬於我的責任。」Steve低語。
「你從來就不需要對這個世界負責。」
Nat……」
Steve無奈,面對女子篤定滿腹反駁被吞嚥回去,另一道記憶閃現而過。
『你也該試試這這樣的生活。』男人打開車門時對他提議,巧克力色眼睛在墨鏡後方閃閃發光。
Natasha放開手,與之同時不停跳轉的數字也停了下來,靜止下來的排列組合令Steve背脊狠狠一顫。

「所以,你想去哪裡?」Natasha笑問。

07

再次踏進昏暗的辦公室,Steve心緒很是複雜。
全宇宙大概沒人比他人生的時間進程更奇怪了,大概是因為他人生的意外指數跟著血清變成了四倍,緩步來到桌前,一眼掃過那張照片裡還沒被注射血清的自己,這次相同的相框旁,多了上次未曾見過的另一張照片。
背景是一間病房,一名黑髮女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卻帶著開心的笑容,床邊站著一名蓄著小鬍子的男子,雙手環抱一個嬰兒,姿勢僵硬卻坦露出『打死也不會放手』的氣勢,被懷抱的孩子闔眼酣睡著。
Steve拿起它,拇指指間摩娑過嬰兒的臉龐,被男人摟住的他看上去小小的、平靜的以及本能的安心,這是Steve從未接觸過的『過去』。
『喀擦』聲響起時的同時,後腰也被一個冰冷的東西(Steve可以肯定是個槍口)抵住,伴隨著外頭光線忽明忽暗,冷冽的話語從身後響起。
「我想你最好有一個私闖我的辦公室,隨意拿取物品的理由。」女子食指已抵在板機上。
Steve低下頭,喉間有什麼卡著使他無法順利發話。
「轉過身。」女子命令道。
在高級別的防禦機制下這個男人還能無聲無息闖進自己的私人領域令她驚訝,但不打算浪費時間跟這名男子糾纏,身為局長的她習慣快刀斬亂麻,男人聽話緩緩轉過身,從門口照來的燈管光線打在Steve臉上,女子瞪大雙眼,握著槍枝的手顫抖著。
Peggy。」
太過美好的距離讓他產生一種不真實感。
Peggy被驚醒似的迅速收回槍,雙手捧住Steve的臉龐,高於一般人的溫度傳到指尖,未曾改變的容顏,是Peggy這些年中渴求而不可得的美夢。
「是我。」
Steve輕輕負上Peggy的手背,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太明顯,接住女子張手環過來的擁抱,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了她。

這一次,他們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門、沒有窗、沒有70年的空白鴻溝。

08

久別重逢後得來的除了擁抱,還有數不清的大哉問。
Peggy作為局長多年,對於任何非自然──尤其是人為──的事件都十分上心,即使是美國隊長也不例外,要求他鉅細靡遺交代1945年墜入北極海,(冰封70年)清醒之後的所有事情,絲毫沒有放過對方的意思,Steve盯著已經在辦公桌後方坐下拿出紙本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清楚含糊過去是不成的便如實交代。
Steve提到他們在2014年才見面時,Peggy奮筆疾書的手頓了一下,復又繼續書寫,左手無名指的銀色指環反射微弱的光,Steve認真地表示即使是那時見面,她依然美麗如昔,女子則擺擺手表示要他繼續說下去。
在口述的過程中,Steve赫然發覺原來他已經在一切都超速進展的21世紀過了11年,甫清醒時他茫然無措,可幸的是,他擁有屬於他的家讓他找到走下去的方向,Tony Stark無疑是其中最亮的啟明星。

那個未來學家總是超前企圖干預一切,就連死亡也是這般轟轟烈烈。

一陣寒冷自腹部襲擊四肢百骸,令Steve止不住身體發抖,冷意驅使他想蜷曲在椅子上但最後仍是忍住了,選擇抬手遮住臉避免自己Peggy擔心,牙齒卻不受控制地打顫,這種現象許久未出現過。
過一會兒就好了,一切都會變得更好的。
直到再度落入一個溫柔的懷抱,暖意逐漸拯救宛如再次掉入北冰洋的Steve,他深呼吸幾次才平復下來,Peggy體貼地沒有開口催促,輕撫男子燦爛的金髮,不是當事人的她其實不太能馬上帶入對方的情緒,但她相信Steve肯定有將某些事實避重就輕,表現的雲淡風輕。
Peggy心疼這樣的Steve
這個人在還沒注入士兵血清前,明明被將軍操練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仍倔強的表示自己沒事,就是個超級大傻瓜。
「我沒事。」Steve拍拍Peggy的手背,表示可以繼續談論下去。
「我只剩下一個問題。」
「什麼?」Steve抬頭。
「你選擇回到1970的原因是什麼?」
從他方才的敘述中,Steve已經沒有回歸過去的理由或是任務,照她來看,與其說避免替代現實的產生,光是他們回去拿寶石這件事的本身,就已經在改變過去,如果她是Steve,她肯定會選擇回去自己衝向北極海後的日子,即便不能直接明說就是暗示也是好的。
Steve一時語塞,吱吱嗚嗚半天也沒吭出一句話。
Peggy放開了懷中的男人,低頭說道:「如果你要敷衍我,不如選擇沉默。」

於是Steve閉嘴了。

09

發覺男人真不想說出原因,Peggy嘆口氣開始細細回想Steve肢體、語氣以及眼神所表達出的所有細節,有時真相並不是只有言語能傳達,她低頭看著笑的尷尬的Steve愈想愈不對勁,一個不太妙的聯想在腦中成型,最後轉身拿起被放回原位的照片。
「是他嗎?」Peggy指著照片中的嬰兒。
Steve笑容頓時更加僵硬起來。
「他甚至不滿一歲。」Peggy冷漠說道。
「等等、我不是……」顯然被誤會什麼的Steve急忙站起身,「我只是想多陪陪他。」

至少他還活著。

即便只是遠遠守護不再見面,他心滿意足。
他在21世紀活了這麼長的時間,卻無法足夠了解Tony Stark這個人,等他真正看見他那顆最柔軟的內心時,人卻已經不在。
Peggy瞪著眼前手無足措、急得像個說話都不索利的大男孩,無奈笑了一聲,反問道:「到底是誰說美國隊長是最服從紀律的士兵?」
如果是真的絕對服從上司,就不會擅自脫離軍隊,穿著一伸表演服裝與毫無防禦作用的盾型鐵板,獨自衝去前線營救107營的兄弟們。
可能是那張臉太劇有欺騙性了,Peggy想。
Steve聞言跟著笑了出聲,輕聲道:「這大概是我做過最瘋狂的事了。」
但他不後悔。
「你做過瘋狂的事情還少嗎?」Peggy沒好氣地放下手中的照片,一手插著腰說道:「在你要開始執行你的瘋狂計畫之前,得先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週六的斯克多夜總會,別跟我說你忘了。」PeggySteve身旁擦肩而過,避開對視的可能,「你遲到了整整二十五年。」
「可是……」
Steve沒有忽略過女子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對於他曾經深愛的女子能找到幸福,他由衷感到高興,他不應該成為這份美滿之中的一道刺。
「不,你該來的。」Peggy語氣堅定。
她沒跟Steve說在對方失蹤後的隔周六,她去了斯克多夜總會,直到店面打烊才離開,然後隔一個周六再去復又離開,等了一個又一個周六,等到夜總會永久關閉了,Peggy仍等著一個對方永遠不會到來的約會。

為了最初與最後,為了彼此,這是他們應當履行的約定。

聽到Peggy語氣中幾乎細不可聞的泣音,Steve知道自己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永遠不會,她是如此的美好而自己卻永遠錯過了她。
他跟著轉身盯著Peggy那一頭酒紅色的亮麗髮絲,語氣故作輕快:「那我得先說,我雖然學會了一些舞步,但可能踩到妳的腳。」
Steve記得有次Tony不知因何提起──有很大的可能性來自於是Tony的惡作劇之心,他不會放過逗弄Steve的機會──說是要大家教Steve跳舞。
被指導的人很給面子的表現出學習熱忱。
Clint率先表示拉丁舞最能表達兩人熱情如火的心,尤其熱愛倫巴讓Steve有些消受不起,Natasha最熟練國際標準舞,只是每一個舞步都是殺人的前奏,Thor跳的則是宇宙通用舞蹈,在地球人眼中那比較像祭祀用的祝禱,Bruce則是誠懇地表示他不會任何舞蹈,但歡迎Steve抽出時間跟他一起練瑜珈,Tony倒是什麼舞步都會一些,莫名的是教著教著都會變成Tony Stark大型調戲現場或是個人燈光秀,Jarvis對造物主的要求一向十分配合。
面對這群練舞目的都不在跳舞本身的同伴,Steve好脾氣地跟每個人都學了一些舞步,當然包括瑜珈。
現在想來這對於約會恐怕沒有多大的幫助。
Peggy跟著放鬆不少,回過身再次跟Steve對上眼,將多年前尚未說完的話語吐露出口。

「沒關係,我會教你。」

10

Tony第一次看見那名神似美國隊長的「幽靈」,是在一場Stark工業展覽會上。

他本不會參與這種美名為『超前世界一百年的科技展示會』實際上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商人大型交易場所,可這有什麼辦法呢?並不是誰都能在四歲就能跟Bill Gates一起造出電路板,而Tony Stark是其中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況且他還是Howard Stark的兒子,沒有理由不出席這場聚會。
但對八歲的孩子來說,這實在是太無聊了。
他揪著領結,忍耐自己不要甩開Maria牽住他的手,打著哈欠聽著大人們無聊談話,暗自希望腕上手錶的紙指針可以走快一些,好讓他可以趕快回去擺弄他的發明。

隨意掃過四周,他突然墜入一抹天空。

那個男人就站在角落,穿著與身旁正裝不同的夾克與格子襯衫,Tony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注意到他,但更重要的是他見過這個人,是兩個月前那場美國獨立200週年的紀念活動的代表人物之一。
那名男子跟影片裡的美國隊長的一模一樣!
Tony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因為對方也在看著他,視線交錯時男人平靜的面容展開一抹溫暖的微笑,他不會形容這個,他只知道胸口有種暖呼呼的感覺,就像父親難得提早回家陪著他一起研究模組時的感覺。
他開口:「美國隊長!」
Tony突如其來的驚呼另Stark夫婦備感驚訝,自來到會場臉上就寫滿『我很無聊』並異常沉默的孩子,居然不顧場合大喊出聲,幸好聲音在話語交雜的宴會廳中不是這麼突兀,兩人同時望向自家兒子,孩子則睜著大大的雙眼抬起未被握住的手指,指向男人的方向。

他們依循兒子的手指看過去,宴會廳的角落空無一物。

「你到底在說什麼?」Howard皺起的眉頭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是真的!我看到他在那裡!」Tony認真叫道,希望他們相信自己。
Maria壓著及膝的黑色裙襬蹲下身,視線與Tony平齊沒有責備他,輕聲說道:「如果你想念家裡的玩具,那我們可以提早回去。」
「我……」Tony想要解釋,但Maria卻直接抬起頭像她的丈夫徵詢意見。
「……好吧,如果你們希望。」Howard沉默一會兒,點頭同意。
「好了,我們的小Tony忍耐這麼久真的很棒,我們可以回去了。」Maria笑道。
Tony闔上嘴,再次轉向方才男人佇立的角落,咖啡色的大眼像個攝影機似的在附近掃描,仍沒有看見他的蹤跡,這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但他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美國隊長。

11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讓Tony更加迷茫了。

從那天看到這個長得跟美國隊長一樣的大人後,他就經常看見這個人,男子也從沒有避諱過Tony的視線,可除了他以外就沒人見過。
今天是個雨天。
雨聲稀稀落落,天空的雲層厚到像要壓垮整個紐約。
當他跟著Jarvis手執的印有Stark工業符號的大傘從漂亮的私立貴族學校──自Tony長到可以進小學的時候,Howard大手一揮就幫他報名了最貴的學校──門口走出來往自家禮車邁進,眼角又看到了那抹人影。
趁著Jarvis打開車門時,Tony注視著對面車道同樣看著自己的男人,對方拿著一把黑色大傘,雨滴打在傘上滴滴答答,臉龐落在傘後有些看不清,男子注意到Tony的反應把傘舉高了一些,跟天空一樣藍的眼睛漾起溫柔的笑意。

彷彿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

Tony確信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根據之前數次的失敗經歷(是的現在爸爸完全不想從他嘴裡聽到『是美國隊長。』這句話)他沒有再次大叫,伸手輕輕扯了扯Jarvis的萬年不變的西裝衣襬,管家正好打開了車門感受來自腰側的力道,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不讓少爺離開自家傘下的範圍。
「什麼事?少爺。」Jarvis恭敬問道。
「你看那裡。」這次他學乖了,抬手指向男人的方向。
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注視著男人,確保他不會偷偷跑走,被盯哨的男人幾乎看透了Tony意圖,眼角渲染了一點無奈還有......狡詰。
這讓Tony覺得有點不妙。
果不其然,Jarvis順著自家少爺手指望過去,在一台車橫過他的視線後,對面街道只有正撐著傘或穿著雨衣行走的路人,他不確定Tony想要給他看的是什麼但有禮貌的沒提出質疑,Tony不敢相信揉了揉眼。

他剛剛還在那裡,真的!

12

「我跟你們說,我昨天晚上看到了幽靈!」
一場同學們之間的談話跳到Tony的腦海中,在高官、有錢人後代遍佈的學校裡,攀比自家財力或權力已不能讓他們成為學校最厲害的人,於是他們開始往「我有看過、遇過、摸過但你們都沒有」的方向前進。
Hammer的聲音在現代可以被歸類為小班教學的精緻教室中特別大聲,因為誰也沒看過幽靈,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在家裡大到可以放進游泳池的房間看到黑影在他的窗戶悠晃,但他鼓起勇氣打開窗戶縫隙,卻發現外頭除了下方那美輪美奐的花園外空無一物。
「但我一關上窗,黑影又出現了!」Hammer發出向被掐住脖子的鵝叫聲。
他興奮的用眼角看著圍住他的女同學露出恐懼表情,而其他男同學則開始爭論幽靈存在與否這件事。
「一定是你家那顆愚蠢的蘋果樹的錯。」長年霸佔教室角落擺弄新型電路板的Tony抬起頭,順手用手上的螺絲起子直指Hammer的臉,「順帶一提,你的聲音就像被車輾過的鴨子尖叫。」
說得好像他聽過似的,但誰在乎呢?
「你胡說!我真的看到了黑影!」Hammer臉脹紅起來,大聲尖叫。
「如果你忘記我幫你記一下。」Tony隨手用起子頭畫圈,畫出一圈又一圈,「昨天,你才在炫耀你家有一顆高大的跟你家一樣高的蘋果樹,你說這是你看過最大的樹,而你家門口還有個路燈,喔對差點忘了,你家其實只有兩層樓。」
此話一出,本來帶著害怕、好奇眼神的同學們,表情轉瞬成了鄙夷,而臉紅透的Hammer反駁不了任何一句話,最後選擇大哭出聲,企圖引來老師作為外援,Tony繼續低頭擺弄起電路板。

這個世界上才沒有幽靈,一切本就能用科學解釋。

但這個論點在他見到金髮男人後逐漸動搖了,雖然他不討厭那個男人(他的笑容很好看)但因為他,使父母認為他譁眾取寵,Jarvis認為是他太寂寞的關係,可Tony是真的看到了!
這種只有自己看得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狀況,可讓他開心不起來。

就算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也一樣!

13

富家子弟與普通甚至是貧窮的孩子最大的差異,自然是家裡財富的差距,這影響到的不只是他們的金錢觀及價值觀,最大的差別是他們的安全係數跟自家有錢(或有權?)程度呈反比。
而世界上能同時囊括金錢、名氣、跟一定程度的權利的人不多,Howard Stark是其中一個,身為他的兒子被綁架機率自然也比其他孩子高出許多,這也讓Tony父親很是擔心,從兒子3歲開始就開始指導如果被綁架如何自救這件事。
「如果我被綁架,你會救我嗎?」5歲的Tony在背完Howard為他定制的自救計畫5條法則後,認真問道。
「當然!」Howard一秒回答,但隨即想起自己失蹤許久的朋友,語氣低落不少,只能改口:「盡我所能。」
最後這個不太肯定的回答,依舊讓Tony很是高興,他還記得自己摟住父親得脖子,被輕輕抱了起來走向餐廳,而這也是他現在被黑布矇住雙眼,手腳被繩子捆住的情況下,還能不大哭大鬧的原因。
車子搖晃程度簡直快要讓Tony把午飯都吐的一乾二淨,但秉持著絕不對綁架犯示弱的態度,Tony忍住了,到達目的地時在車子停下後,綁匪們立刻開了門把小孩推下車,孩子沒站好摔了一跤,長度只到大腿下方的褲子無法減輕膝蓋碰上地板的摩擦力,劇痛從雙膝傳上來,可他尚適應疼痛就被人扛到肩上往車頭方向走去。
這個傢伙是不是10天沒洗澡了?Tony皺著鼻子。
對方外套上混著汗味與霉味令人十分不適,但不驚慌、不害怕是現在Tony要做的事情,數著對方的腳步,確認出對方從草地或泥地踩上了木製地板,被摔上到鐵椅上時,Tony忍著屁股傳來的劇痛仍是不發一語。
但能脫離惡臭還是不錯的,Tony偷偷多呼吸幾口。
眼上黑布被扯下來,發現自己身處類似倉庫的地方,周遭的紙箱雜亂無章的堆疊著,地上還有許多垃圾,頭頂只有一盞吊燈,忽明忽暗的光線使他難以聚焦遠處,眼前則有三名男子包圍著他,臉上的表情有凶狠、猥瑣甚至是貪婪,令他有些發毛,腳上的疼痛提醒他雙膝都破皮還留了點血,重點是方才的腳步聲顯示出這組人馬至少有四個人。
另一個人去哪了?
「你居然能忍到現在還不哭,沒想到Howard的兒子還挺有種的。」臉上留著絡腮鬍的男子冷笑道。
「也許是已經被嚇到不敢有任何反應了吧哈哈哈!」旁邊穿著夾克、有著油膩頭髮、身材肥碩的男人選擇嘲笑他,臉上的橫肉還隨之顫抖。
喔!就是這死胖子,看起來根本不只十天沒洗澡。
Tony頓時更加不適了,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卻被站在他正前方的男子喝止:「我警告你,別耍什麼小動作。」
「……你們想要什麼?」Tony試著讓聲音不要抖得更厲害。
「當然是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Howard Stark他媽的超級有錢!」
顯然警告他的男子是這群小團體的頭子留著一下巴的絡腮鬍,狠狠瞪著他,黑色眼裡滿是污濁卻自帶一股威嚴。
「你最好給我乖乖待著,Hankbrown你們把信交出去,記得聯絡他們的時候別留下蛛絲馬跡。」
「好咧。」
被喊到名字的兩人應聲走了出去,被打開的大門洩漏一縷陽光,Tony企圖往外看去,可惜還沒適應光線門又被關上了。
「你們要不到任何一毛錢的。」Stark家不會向人渣妥協。
『切記,你一定要冷靜的觀察周遭環境,我跟你媽媽不會第一時間付錢,因為這等於鼓吹他們再次綁架你或是傷害你。』
『就算我觀察四周,但被綁住了動不了怎麼辦?』
『相信你的父親,我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Maria在一旁補充道。
Howard難得跟他說這麼長的話,Tony銘記在心。
這個10歲的小孩的態度太過反常,太具有挑戰性,令男人咧嘴笑開。

「咱們等著看啊。」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沒有在做任何交流,應該說Tony拒絕與綁架犯進行任何溝通,氣得男子用力踹了椅子一腳,要不是傷害人質可能會折價他不介意踹肚子,Tony被那一腳嚇得聳了聳肩,但繼續遵循父親的話不讓犯人套出一分一毫的訊息。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難熬,手錶連同手腕被繩子困住這點讓Tony十分焦慮。
男人似乎刻意忘記了另一件事,抓不住時間觀念的孩子開始感覺口渴與飢餓,Tony看了看腳邊的便當盒,它被吃得乾淨僅剩發臭的油漬,酸味壓下了食慾但缺水這事沒法用口水解決。
坐在對面的人倒是悠悠哉哉看著不知過期幾天的報紙,眼神時不時掃上Tony,理頭明晃晃表示『來求我啊!』的意圖,這對孩子來說是巨大的屈辱,死死咬緊牙根不讓發白的嘴唇擅自張口,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生理上的不適感開始加重折磨著Tony
「哼!你遲早會開口向我求饒的。」男人惡狠狠地道。
Tony盯著對方不甘心的眼神,腦袋開始違背生理機能快速轉起來。
也許開口並不會是我被套訊息,如果我能套出對方的訊息呢?
這個想法讓Tony亢奮起來,他抬起下巴張開嘴。
『碰!』
一聲巨大的鈍響從男子身後的大門傳來,男人從椅子上跳起來死死盯著緊閉的大門,未知的聲響讓他全身緊繃,他大聲喊了一句:「Ben?」
喔!這是第四個名字。Tony想。
外頭無人應答使男人更加慌張,快步走到Tony身旁,拿出口袋裡的瑞士刀甩出刀片抵向Tony的脖子,另一手抓住頭髮,男孩吃痛叫了一聲,但犯人一點都不在乎。
「是誰?給我出來!」
此時大門處終於有反應了,本該是兩個男人合力打開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了,外頭刺眼的陽光變成橙黃,一個高大人影站在門縫間,背後的暖光讓屋內的人都瞧不清面容,影子被無限拉長來到Tony腳邊,綁匪緊張得加大抓住頭髮的力度。
「好痛!」Tony沒忍住大叫一聲。
「你閉嘴!」
話語甫落,人影似乎做了什麼動作,數秒間男人的額頭就被某個物體砸中,頭部的重擊奪走他的意識躺臥在地,而擊中後東西還隨著角度彈向房頂再轉回人影身上。
「……哇!」Tony看著東西就這樣輕巧得反彈回去,發出不可思議的讚嘆。
更令他高興的是,頭皮終於逃過一劫。
門口的人影快步的走向Tony,男孩猜測也許這是爸爸派來的帥氣保鑣,還沒想好答謝的措辭,就看到一頭燦爛的金髮進入燈光下屈膝蹲到他身前,看過數不清次數的眼睛對上了他。
天空色的藍眼中是滿滿的擔心、愧疚以及會讓人溺死其中的溫柔。

男孩的腦袋頓時卡殼。

14

Tony我來遲了,對不起。」這是『幽靈』開口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這個人知道我的名字?
事實上,Tony現在滿腦子都是問題,你是誰?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為什麼要救我?你剛剛用來打暈壞人的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跟影片裡的美國隊長長的一模一樣?為什麼除了我,我身邊的人都看不到你?你到底是不是幽靈?
Tony把視線移到對方半跪的大腿,看上去修長而結實,金髮男人是幽靈這個觀點變得更加不確定,因為他有腳甚至還有影子!
「你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Tony死盯著的金髮男子再度開口,男孩下意識想回答卻又緊緊抿住唇,『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是自救五條法則的第一條,他到現在連這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被懷疑是『幽靈』的男人盯著Tony的髮旋,心臟被扯住一抽一抽地疼,注意到男孩膝蓋上的擦傷,他只恨自己不能更快得找到Tony,天知道,剛剛綁匪的髒手扯著Tony頭髮的畫面差點讓他的四倍自制力全數失控,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Tony再次受傷。

他總是沒辦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這個認知讓他十分挫敗。
伸手要解開綑綁在Tony腳腕上的麻繩,卻被男孩一個縮腿躲開了,錯愕的抬頭這才發現Tony眼中的不解與戒備,認真回想起來,雖然他們『見面』了不少次,他卻從沒有好好向男孩自我介紹。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了。
Tony看上去放鬆了一些,安靜地看著金髮男人,可以被歸類為乖巧的Tony Stark對他來說是難能一見的,笑著繼續開口:「我一直都還沒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Steve Rogers,你可以稱呼我為Steve。」

15

Tony瞪大雙眼,驚訝到嘴唇微開都沒有察覺,這個家喻戶曉的名字衝擊他的認知,既有知識陷入一片混亂。
至於認真向對方自我介紹的Steve,看到Tony難能一見的表情忍住不俊,不過現在可不是笑出聲的好時機。注意到對方的身體沒這麼緊繃,Steve繼續安撫孩子。
「讓我幫你解開繩子,好嗎?」
Tony瞇著眼再次盯著Steve,後者那雙晴天中有著真誠以及他從未見過的東西,他不確定那是什麼,但也許對方真不是來害自己的,男孩將縮起的腳伸出來,扯到膝蓋的破皮,男孩倒吸一口氣可他一點也不想輸給這點小傷口。
隨著Tony的動作Steve快速解開腳上的繩子並繞到他身後解放雙手,男孩縮回首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太陽下山的時間。
門口的光線變的微弱,頭頂上的老舊燈泡反而成為現在唯一憑依,Tony咬著下唇,猶豫要不要走出去。
他不是怕黑,只是現在走出去會更麻煩一點。
男人看穿了男孩的猶豫,本想伸手拍拍他卻想起對方從未落下的戒備,摩娑了手指,再次蹲到Tony身前。
「你的膝蓋受傷了,我手邊沒有能幫你塗抹的藥膏,不過我有帶水壺。」Steve掀開夾克一角指了指腰間的小鐵瓶,「先把塵土沖掉吧。」
Tony想想之前如果自己手指因為弄到傷口,媽媽或Jarvis也會先幫他清理傷口再上藥,點頭並脫掉鞋襪任由Steve打開水壺幫他沖洗傷口,冰涼液體碰到大片破皮讓Tony忍不住想尖叫又想狠狠大哭,可是男人的動作是這樣小心翼翼,心疼表露無遺,彷彿是男人自己受傷一樣。

怎麼我受傷了你看起來比我還痛?

Tony十分不解,這個問題直到整個水壺的水都倒光了他都沒想通。兩隻腳濕淋淋的感覺不太舒服,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拭雙腳,Steve自覺起身退開幾步,畢竟他確信眼前的孩子對自己依然沒有放下戒心,一定的距離讓男孩放心了一些。
Tony穿好鞋襪時,Steve突然站起身看往門外。
Tony,在這裡休息一下。」
說完還沒等男孩有所回應,Steve面上的柔和轉瞬冷冽,他拖起昏迷不醒的絡腮鬍男人往外走,他要確保Tony的安全,誰也不能在他面前傷害這個人。
看到Steve消失在門外的黑暗裡,Tony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害怕,過了幾分鐘後,Tony聽到數台車子朝此處駛近,心又被提起了幾分,他全神貫注辨識著外頭的聲音,車子停下來、車門被打開、好幾個人下了車、腳步往門口前進,這一連串的聲響令Tony再度害怕起來。
Tony!?」Maria自門口傳來。
Tony辨識出對方後,直接跳下椅子不顧腳傷跑了過去,跑出大門外數到車燈打到他臉上也沒能阻止他的腳步,一把衝到母親身前,兩人緊緊擁在一起,頭頂同時被一張大手揉了揉,抬起頭就看到一臉僵硬與緊張的HowardTony此時終於大哭出聲,恐懼、無助、慌亂等情緒隨著眼淚流過臉龐。
「不哭,媽媽在這裡。」Maria心疼的拍拍兒子。
Tony卻止不住眼淚,整整哭了數分鐘直到失去力氣才被Howard抱起,走向自家禮車,撐了一天的精力被抽乾,導致他昏昏欲睡,最後在Maria懷中閉上眼時一個想法滑過腦海。

Steve呢?他又消失了?

16

一旦事情開了先例,相似的情況就會不停發生。

當他又被綁到一台充滿怪味的轎車裡時,Tony已經不感驚訝,腦海裡再次運轉著自救手冊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次比上次好些的是他沒有被蒙眼,他被兩個人夾在後座中間,不給他一絲一毫逃跑的可能,Tony盯著窗外的景色快速向後滑去,記住幾個重要景色對現狀有點幫助。
「低下頭去!」這小鬼的眼睛看來看去真是礙眼。
坐在他左方的綁匪舉起手上的槍枝恐嚇道,Tony倒是不怕他手上的槍,畢竟要拿到錢還是要先確保肉票的命,第一次得到的經驗告訴他在他們交涉之前,自己的性命應該是無慮的,只要保持冷靜就……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車底,臉上的疼痛與暈眩感一擁而上,男孩的右頰瞬間紅腫充血。

喔,這個倒是沒想到。

「他叫你低下頭是沒聽見嗎?」坐在右邊的綁匪毫不猶豫甩了個耳光,毫無耐心的他習慣性用暴力解決問題。
Tony乖乖低下頭忍耐暈眩感過去,自救法則第四條說過:『不要企圖激怒犯人,讓自己盡量保持安全』,但他沒想到犯人這麼容易被暴怒,連試探的餘地都沒有。
等到人沒這麼暈時再抬頭,四周的景色已變成稀疏的樹林與筆直的長路,沒有建築物更沒有人影,連出城的方向都錯過令Tony有些懊惱,趁著身旁的人的注意力移到他身上之前再次垂頭閉目養神,既然沒辦法再看保存體力大概是唯一的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綁匪老是要捆他的手這點真煩!),前排的副駕駛開始跟駕駛低語,聲音還逐漸變大。
「那台摩托車再跟蹤我們!」
「什麼時候開始?」
「從出城開始他就一直跟著!」
「不可能,我們至少繞過三次時代廣場。」
「可是那台哈雷就是一直在身後!」
你來我往間焦慮瀰漫整個車裡,這下Tony身旁的兩個男人也坐不住了,紛紛打開車窗往後看,只見一台哈雷就這麼不遠不進的跟在後面,騎乘者戴著深藍色安全帽與護目鏡,目不斜視地直盯著自家後車廂,在這幾乎荒無人煙的路上被追隨著只讓他們毛骨悚然。
Tony右側的男人率先發難,伸出頭朝著哈雷方向辱罵,各種骯髒至極的用詞與警告噴往摩托車駕駛,被罵的人無視辱罵者扭曲的臉龐甚至催下油門更加接近車後方。
「操你媽!開快一點啊!」副駕駛更焦慮了!
「快個屁!這二手破車是能快到哪去!」這還是台搶來的贓車。
「他要追上我們了!被發現Howard的兒子在車上我們就完了!」
別說錢了,上一群綁架這小鬼的人的下場他可不會忘記,說到底,能綁能勒索的人這麼多,為何偏偏是Howard家的啊!副駕駛暴躁不已。
「槍呢!給你們的槍都是擺飾品嗎!?」駕駛被對方的的不安激起更高的怒意,直接下令射擊。
Tony隨即被槍響聲淹沒,巨大的擊發聲令他頭疼不已,趕緊用雙手掩住耳朵,但在被槍聲包圍的當下他的內心反而平靜許多,方才被疼痛激起的不安被冷卻下來。

沒有來由的,他能猜到來者是誰。

怒吼聲與槍聲彷彿永無止境,這表示他們的目的全然失敗,被瞄準的人用著四倍動態視力躲過毫無章法的子彈,最後在後座人員子彈都射光時,摩托車迅速加速來到轎車右邊與其並行,伸出左手跩著還在窗口著急換子彈的男人,用一個非人類可以比擬的力量,直接連同車門一起破壞把人拖出車外,在將他甩到後方,男人的慘叫聲令車內所有人都為之顫抖。
機車又加快一步,當車頭超過轎車時抬起左手向後側一甩,一塊銀色金屬從他的左手臂脫離,快速甩向擋風玻璃,『啪機』一聲玻璃呈現蜘蛛網狀的的裂痕,部份邊角玻璃甚至直接脫落。
「停車。」
摩托車主人的聲音不算太大,卻足以讓車內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駕駛本想再掙扎但在絕對力量優勢之前他別無選擇,轎車停下後哈雷也跟著停下,Tony本想悄悄爬向哈雷停下的方向,卻被身旁的男人扣住。
「你要的是這小子對吧,想要他就交出錢來!」他用槍抵住Tony的太陽穴,外厲內荏地威脅。
「你不會想要這麼做的。」
「少囉嗦!快交錢!」男人大吼。
Tony,閉上眼睛。」
戴著護目鏡的男子對Tony說話語氣與上次的溫柔別無二致,男孩鬼使神差地乖乖闔上眼。
隨即涼風自頭頂掠過,抵住太陽穴與肩上的力道消失了,隨之而起的是此起彼落的哀號聲,最後,一切止於靜止。
「沒事了Tony,可以睜開眼了。」Steve的聲音再次響起。
男孩睜開眼後發現車上另外三個人都已經沒有意識,他卻不感害怕,趁著男人跨下車時,移動自己的屁股往他的方向前進,自立自強的跳下車,他抬頭正巧碰見男人剝下安全帽與護目鏡。

映入眼簾的,是萬里無雲的溫柔晴空以及光彩多目的優雅燦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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